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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I和盗笔墙头趴ing…随缘、px817 id:install……

In the Perfect World (九)

“John……对,你是John……我怎么可以忘记……”
冰冷的气密门,滚烫的眼泪。Finch用额头抵住大门,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擦着光滑的金属表面。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他低声反复念叨的那个名字。不知何时起泪水已如泉涌,划过了脸庞,淋湿了镜片,模糊了视线。门外响起的激烈枪声,每一声枪响都仿佛一颗子弹穿透过他的心脏。可Finch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因为整颗心早已变成一个空洞。
他用力攥紧拳头,直到指甲都深深嵌入掌心,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积聚全身的力气去抵抗不知因何而起的浑身颤抖,才能让自己保持足够的理智和清醒。还有必须完成的事情,虽然他不能清楚记起,但他绝不能放弃。这是Reese在用生命争取来的宝贵时间,他绝不能让Reese的牺牲白白浪费掉。
Finch深深吸了口气,站直身体,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过来面向房间内部。他终于看清楚他的“目的地”,然而眼前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
房间,不,准确来说是眼前这片宽阔的地下空间内,无数服务器机柜一列列整齐摆放着,直至延伸到空间的最深处。天花板吊顶上安装的嵌入式格栅灯盘洒落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房间各个角落。黑色的机柜内一台台服务器正在全力运转,面板上显示灯不断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散热风扇的轰鸣声回荡在整个空间内,如同无数只来自未来的机械怪兽正在嘶吼。Finch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台服务器以及存储阵列安放在这里,他从未见过如此庞大规模的数据中心。
另外还有一件让他吃惊的事情,Finch发现自己右手里突然多了一只体积不小的软皮拎包。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Reese刚才交给他的?可明明两人一路逃亡时Reese手里除了枪,并没有其他物件。Finch回想不起包的来历,但他直觉知道这里面装着他完成“那件事情”必须的设备。
拎包的份量不轻,Finch吃力地迈动脚步,穿行于服务器阵列之中。门外的枪声渐渐稀落,或者是被房间内的噪音盖过,终于传不进他的耳朵。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他的心境慢慢平复下来,不再哀痛不再激越,残余的只有宿命感的镇定。颈椎处越来越剧烈的痛楚也无法让他停下步伐,反而令他的心智更加清明,步履更加坚定。他应该只是一名普通的数学教授,或许他的身份不止如此,Finch没有闲暇再去考虑这点。有一件关系到人类未来的大事需要他尽快去完成,在那些追兵进来阻止他之前。
Finch在某个机柜前停下脚步,看上去这个机柜和它在这个房间内的其它同类毫无差别,但他明白就是这里了。
打开拎包,取出里面的物件。这是一具形状古怪的头盔,用金属和塑胶拼接而成,十几根五颜六色的导线从头盔上几个节点穿连而出,终端则汇聚至一个USB接口。
无需任何提示,戴上头盔,将接口插入服务器前端面板上的插口,Finch觉得自己的意识中仿佛存在着另一个人,那个人正替代他操控着他的躯体。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知道应该而且必须这么做。
触电般的麻痹感扫过Finch的整个头部,寒意从每一根发丝的末梢渗入,却阻止不了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或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Finch能感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又或者颤抖的起因并非由于紧张,而是无数闪过脑海的碎片。
“我想我可以做点什么,Nathan。”
“你从未考虑过告诉我这些吗?”
“你早知道这会发生,对吗?”
“你可以称呼我为相关第三方。”
“迟早我们都会死,真正的死去。”
“Harold!”
人类对时间的感知总是会受各种外来因素的影响。可能只过了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即使头盔隔绝了大部分的音量,Finch依旧能够听到巨大而刺耳的轰鸣声传来,冲击波的巨浪瞬间扫过四周。摧毁、粉碎,白光冲天而起,伴随着炽热的火焰,将一切化为尘土。
然后,是永久的黑暗和寂静。

Finch再次睁开眼睛,剧烈的晕眩使他一时无法聚焦视线。略略定了几秒,他才看清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线条简洁的圆弧吸顶灯。景物有些模糊,自己应该是没有戴着眼镜。
自己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晕眩似乎也影响到了他的思维能力。茫然的Finch试图撑起身体,却被颈椎和右腿同时迸发的刺痛逼了回去。
对,他现在正躺在一张床上,洁白的被褥,洁白的床单。尽管无法大幅度转动头部,Finch努力通过转动眼珠来观察四周。房间宽敞明亮且非常整洁,他左侧床边是一台心电监护仪,正发出枯燥的滴滴声,与之相连的几根导线贴在他的胸口。床的右侧有一名红色头发的女子趴在床边,似乎正在小憩,红发掩映下是雪白秀丽的脸庞。
“Grace……”Finch无意识地轻唤出声。他现在应该是在医院,Grace为什么会在这里?疼痛再次袭来,仿佛无数钢针在大脑中不停搅拌,Finch脑海中刚刚拼凑起的部分记忆被切割成了碎片。
不可以,我绝不允许!Finch用尽全力与疼痛相对抗着,将碎片慢慢融合回原初的形状。意识之海的痛楚是人最难忍受的,Finch即便咬紧牙关依旧从齿缝间溢出呻吟。
Finch的声音惊动了Grace,她抬起脸恍惚了几秒,看见Finch正凝视着她不由又惊又喜地站起身,“Harold,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女子伸手轻抚着Finch的面颊,“你还好吗?是不是还疼得厉害?医生说你的伤会留下轻微的残疾,但不至于对日常生活产生太大妨碍,你不用担心。”
Finch能感受到Grace手掌柔软细腻的触感和温暖的热量,鼻端可以嗅到Grace独有的如玫瑰般芬芳的体香。有什么比爱人热烈欣喜的眼神、温柔体贴的话语更美好的呢?美好的如同梦境一般。
Grace的话语还在他的耳边继续,“你吓坏我们了,我、Machine还有Nathan、Will都在担心你。”轻柔的嗓音,混杂着关心、担忧、不安以及强装的镇定。
“我的眼镜……”Finch期望能看得更清楚些。Grace连忙从床头柜处取出眼镜,为他戴上。
“我……发生了什么?”Finch开口得有些艰难,他舍不得将视线从Grace脸上移开。天知道他有多眷恋她的容颜、她的一切。
“噢,”Grace吸吸鼻子,眼圈略有发红,“你和Nathan去参加的那个酒会遭受了恐怖袭击,恐怖分子在警察抵达现场后引爆了炸药,所以你受了伤,被送到了这家医院。”
“是么……我是颈椎和右腿受了伤,对吧?”Finch态度很是平淡,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的噩运。没等Grace回答,他又再次发问,“那Nathan呢?”
Grace朝身后的房门方向张望了一眼,“Nathan可能带Machine去吃午餐了,昨晚Machine听说你受了伤就坚持要求和我一起来医院陪你。”她顿了顿,“既然你醒了,我去把他们找回来。”
Finch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格外地不舍,“不必了,我知道他们不会耽搁太久的。Grace你留下来好好陪我一会。”
见丈夫这么坚持,Grace只得又站回窗边,红晕浮现在面颊上,“等你出院后,我们去南欧或者东亚好好旅行一次,Machine也到了能照顾好自己的年纪,Nathan答应帮你向学校申请一个长假……”
“Grace,对不起。”Finch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出声打断妻子的话,神情显得尤其严肃,“我一直很想亲口跟你说这句话。看着你的脸,握着你的手,郑重地向你道歉,却始终没有机会。”
Grace的神色有些惊慌,这很正常,任何妻子在遇到这样的场面时都会感觉惶然。她做得已经足够好,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忧惧,扯动嘴角勉强微笑,“卷进这种危险的事情也不是你愿意的,你没有必要道歉啊……”
Finch久久凝望Grace的容颜,窗外的阳光洒进房间,明媚了他的玫瑰他的挚爱。他几乎是贪婪地注视着,连说话的时间都吝于分出。
“Harold,你吓到我了。”Grace的语气开始颤抖,“你没事吧?”
Finch拍拍她的手以做安抚,“我很好,我只是希望这样的时间能持续得久一些。”
可惜Finch的愿望并没有实现,浑厚的嗓音想起,“Harold,你终于醒了!我的朋友,这真是太好了!”兴奋的语气带着笑意,Nathan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是棕发披肩的娉婷少女。望见自己父亲苏醒,女孩并没有激动上前,反而站定在房间角落,谨慎地躲避在Finch的视线范围外。
“Nathan,能再次见到你,我也很高兴。”Finch由衷地说道。他摸索着床侧的按钮,靠背缓缓抬升,足够他直视Nathan。Nathan赶紧上前几步扶住Finch,帮助他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
“Harold,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带你去参加那个酒会,你也就不会受伤了。”Nathan满脸自责的沉重表情,眼圈都有点微红。
“不,Nathan,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反而是我该向你道歉,是我连累了你。”Finch略略抬起手,阻止了Nathan的辩解。“如果不是我的缘故,也不至于让你遭遇到那种不幸的事情。”
“可是受伤的人是你,不是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完好地站在你面前吗?”Nathan的笑容越发加深。
Finch凝视着自己的金发好友,“不,Nathan,你已经死了。”
笑容在Nathan的脸上瞬间凝结,他满脸错愕地盯着Finch,一时不知如何回话。一旁的Grace先反应过来,“Harold,你在胡说什么?Nathan不是好好活着吗?难道现在在这里的是他的鬼魂?”
角落里的Machine向后退了半步,一双纤细的小手紧紧拧住衣角。
Nathan很快恢复镇定,“Harold,你莫非又出现和上次「911」一样的幻觉了?”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Finch,眼中饱含着一位挚交应有的担忧和关心。“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怎么可能是个死人?”
Finch无言地回望着他,似乎是透过那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回望着遥久之前。
Finch的沉默显然给予Nathan不少鼓励,他握住Finch搁在被子上的手,“Harold,我不知道你到底认为自己经历了什么,但作为朋友,我想忠告一句,不要把幻觉当成现实,不要用噩梦来混淆眼前幸福的生活。”
Finch微微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表情和语调一般平静,“如果你们说的恐怖袭击是真的,我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为什么能够毫发无损?”Nathan的手稳定温暖,和记忆中的毫无差别。
“Harold,你是在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吗?”Nathan眉间紧蹙似有不悦,语气却依旧温和。
“不,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当时我们肩并肩站在一起,如果是酒会大厅发生的爆炸,只可能来自我们的正面,没有道理爆炸的冲击波只影响到我。这是个明显的逻辑错误。”Finch越发淡定平和,就像平日里和老友谈论着某个数论课题。
Nathan突然有些急躁,他松开握住Finch的手,用力抓了抓头发。“当时场面很混乱,也可能是你挡在我前面了。”
“这个说法有几分道理。可你比我高大,如果是我挡在你前面,你可能毫发无伤吗?”Finch勾起的嘴角似冷笑似苦笑,“不要继续撒谎了……”
Nathan平日里整齐服帖的头发此时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倔强地翘起,仿佛正有劲风袭过。他抿紧嘴唇,仍然坚持说服Finch,“你可以看看现在所有的新闻报道,各家都在追逐这个突发事件,从电视到网络。如果没有发生恐怖袭击,媒体的报道、现场的影像,难道这些都是假造的吗?”
Finch微微合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有隐约的泪光,“一切都能造假,Nathan,不是吗?”他注视着老友有些憔悴的脸庞,“真相总会浮出水面,无论你如何隐瞒。Nathan,很多年之前是你告诉我这个道理。”
一直在旁沉默的Grace突然插嘴质问道:“你说一切都是假的,Harold,难道我们的爱也是假的?”
Finch将视线转向爱人。红色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耳畔,贴在几乎半透明的晶莹肌肤上,那么美丽,那么圣洁。
“不,我对你的爱,对Nathan的友谊,从来都是真的。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环境下,都没有半分虚假。”
“Harold,那就不要否定我们,不要否定我们现在幸福的生活。”Grace几近哀求,美丽的眼眸中饱含着泪水。
Nathan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责备地盯着Finch,“你认为我和Grace有能力编织那么大张的骗局来蒙骗你?”
“不,当然不可能是你们。”Finch将视线转向两人身后角落里的Machine。女孩低头躲避着,再次向后瑟缩。
Finch深深叹息了一声,是怅然,是歉疚。“对不起,我已经能回想起很多事情,尽管不是全部,而且其中太多的细节还只是模糊一片。可我能够记起911是真实发生过的,也记得Nathan你,我最好的朋友,因我而死。”他转向Grace,眼光满是眷恋,“我也记起了我不得不离开你,我最亲爱的Grace,留下你一个人哭泣。很多事情我还记不得细节,但是我确信它们真的发生过。所以,我知道我现在的幸福不是真的,尽管我希望它们是真的……而且,”Finch脸上的表情同时揉杂着悲哀和欣慰,“最重要的是,我记起我忘记了一个人,一个我不该遗忘的人。”
Finch摆手制止了试图开口申辩的Nathan和Grace,“不必再解释了,你们都出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Nathan大力挥了挥手,却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去。Machine快步上前扶着Grace走出病房,临出门时回头瞥向自己的父亲。
“Machine,你是个好孩子。”Finch的话令女孩的俏脸上恢复了少许红润,她抿嘴想要说什么,但看见父亲脸上转冷的表情,终于还是吞下话语默默离开了。

扯掉心电仪的导线,起身下床。身体略有不便,可也不是不能克服的困难,痛楚忍忍也就过去了。换上挂在衣橱里的衬衣领带以及三件套,是他喜爱的藏青色细条纹的丝羊绒。亮呈呈的皮鞋就摆在门边,象是刚刚有人手工擦完。
整理好衣衫,Finch深吸了一口气,迈出病房。
走在熟悉的纽约街头,人来人往的人潮汹涌,鳞次栉比的高楼林立。Finch游走在这座城市繁华的街道上,静静观望着周围诸多熟悉的景物,这个城市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他已经很久没这样放松过,不必担心无需忧惧,不用刻意压抑自己,任思绪飞散,任回忆慢慢浮现。
这是他挚爱的城市,虽然不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但这里承载了他人生大部分快乐和悲伤的记忆。曾经寄托了他最美好的期望,也曾经成为他噩梦的起源。
沿着麦迪逊大街一路向南,从东88街转而朝西,古根海姆博物馆那栋白色弹簧状建筑便映入眼帘。Finch的视线在那栋楼上停留了几秒,就径直过街穿入中央公园。
公园与往日并无差别,漫步在树荫大道上,从桥洞下穿行而过,活波的儿童踩着滑板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运动装束的慢跑青年呼吸粗重地与他擦肩,遛狗的老妇休闲地坐在长椅上看着爱犬在一旁嬉闹。安逸祥和,活生生的平静安乐。
Finch站在公园的草坪上,遥望着第五大道一侧连绵的高楼,良久后才慢慢继续向南行进。
走出中央公园,向东来到公园大道。看着东四十街街角处那栋49层的玻璃幕墙大厦,IFT的金色LOGO在大楼前的广场上辉映着阳光。
Finch的步伐一开始还相当缓慢,可渐渐地他的行进速度出现异样的变化,或者应该说他脚下的道路似乎被不知名的奇异力量缩短着。身边的路人也没了踪影,似乎这座城市仅剩余他唯一一个。他轻易地几步间就从公园大道来到莱克星顿大道,在东三十街的拐角上矗立着一栋拥有灰色石墙和长条玻璃窗户的尖顶建筑,二层以下外墙沿街处搭建的脚手架还没有拆除。
Finch紧紧盯着那栋房子,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都不眨,目光里满是悲伤和怀念。闭上眼睛,Finch可以觉察到自己的身体正不可遏制地颤抖着,那不是因为恐惧。
再睁开眼,他已经经过圣保罗礼拜堂走向格林威治大街。举目可见,两栋人类建筑智慧凝结而成的精华正直插入云,那么恢弘,那么令人目眩。然后就在他的眼前,双子塔瞬间颓然垮塌,无声无息地化成漫天飞灰。狂风夹杂着尘土席卷向Finch,却不能撼动这个看上去并不强壮的男人。
Finch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飞灰散落笼罩着整个曼哈顿下城,繁华的城市一片静寂,恍如死城。
再转身,Finch站立在皇后大桥下的公园里,身前是波光潋滟的东河,对面是罗斯福岛和中城的钢筋水泥森林。天空中开始飘起雨滴,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可Finch并没有离开去躲雨的意思,任雨水打湿他的全身,被雨水冲刷着的镜片模糊又清晰地显示着眼前的景物,他也不想移开目光。

Finch最终还是站回到那栋红墙白窗的公寓前。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天色灰蒙蒙的阴郁。原本应该全身湿透的他,身上的衣衫却不见半点水渍。
踏上台阶,走进门廊,Finch的每一步都非常缓慢,仿佛步履是如此艰难,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推开房门,不出意外地Nathan、Grace正站在门厅处迎接他的归来,而棕发少女悄然站立在他们身后。
“Harold,你终于回来了。”Grace满脸欣喜地迎了上来,仿佛Finch只是像往常那样刚从学校下班归家。
“是啊,Harold,我们等你很久了。Grace还特地为你煮了你最爱吃的饭菜。”Nathan同样笑意盈盈,仿佛之前在医院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Finch凝望着两人,神色不知是凝重还是伤感。面对眼前还是如往日一般平静幸福的景象,他无言以对。
沉默,明明四个人的房间却陷入一片沉默。Finch没有开口,Grace和Nathan持续着原先的笑容也没有继续说话。
“父亲,”打破寂静的是Machine清脆的嗓音,尽管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回来就好。你突然离开医院,妈妈和Nathan叔叔都很担心的。”看到Finch的视线转向自己,少女有些畏惧地低下头又迅速鼓足勇气,“父亲,我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我们能恢复原来那样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可以吗?”她从身后牵出一条狗,“它就是我们上次在门口公园里遇见的那只金毛,你不是说过想收养它吗?我看它这几天还在外面,就领了回来。妈妈已经同意我们养它了。”
Finch看着那条老实蹲坐在地上吐着舌头的大狗,褐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盯着自己,乖巧得如同初生的小鹿。
Finch正了正眼镜。棕黑色的短毛,警惕的尖耳,流畅匀称的身姿。那是一只马里努阿犬。
Finch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不顾女孩惊诧的表情,从三人间穿过,径直走进客厅边的盥洗室。
“父亲!”Finch关上门,将女孩的呼喊隔在门外。
打开台盆的笼头,清澈的水流倾泻而下。Finch双手掬水,泼洒在自己脸上,一滴滴的水珠从他的面颊和发梢上滴落在台盆表面。晶莹的水珠,昏黄的灯光,鲜红的血滴,暗色的地面,浓重的血腥气。
血迹一丝丝从记忆深处浮现,零散的拼图终于接上了最后一块。
有人正急促地敲打着盥洗室的门,门外传来Nathan急切的呼喊,"Harold,are you there?"
"Always,Mr.Reese",Finch抬起头,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面容呈现出异样的平静,眼内布满着红血丝,而脸颊和嘴唇却再无一丝血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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